走進位於文山區的伯大尼兒少家園,二、三樓的空間格局幾乎與大學宿舍無異,雖然院舍建築已有歷史,但每個床位及起居空間都整理得十分乾淨。房門口貼著喜氣洋洋的春聯,鞋櫃上安放著男孩豢養的烏龜,午後樹葉光影映入開敞的窗台,照亮空間裡平實而溫暖的生活氣味。
與一般學生宿舍不同的是,這裡的孩子週末無家可返,他們的父母可能鋃鐺入獄、可能正為生計奔走、可能曾在他們的身體與心裡留下深刻的創傷⋯⋯,在展翅高飛之前,他們將在宿舍裡度過十餘年青春歲月,由伯大尼陪著走一段路。
秉持愛無止息的信念 擴大關懷服務範圍
「伯大尼」是《聖經》中的賜福之地,耶穌多次行走此處,幫助貧苦弱勢的人,而這份精神也落實在「財團法人基督教臺北市私立伯大尼兒少家園」中。
1940年代,英國女傳教士艾偉德(Gladys Aylward)在中國宣揚福音,並且收容孤幼。1949年她隨國民政府遷台,繼續在台灣進行志業,世界展望協會獲知她的事蹟後,便協助募款購入位於木柵的土地並興建院舍,命名為「伯大尼育幼院」,兒少家園至此落地生根。
從事安置服務工作至今已有60年歷史,育幼院最初僅規劃安置和行政兩個部門,但在經營過程中意識到,除了安置需要幫助的孩子外,仍有許多弱勢家庭急需資源協助,因此將機構更名為「伯大尼兒少家園」,擴充編制成立兒少福利部、心理諮商部、培訓部、院牧部等,組成全方位團隊,除了照顧院童,也幫助社區的兒童及青少年、單親家庭、高風險家庭等。愛是無遠弗界,院牧部的牧師去年更遠赴緬甸進行照顧孤幼的工作。
伯大尼兒少家園安置部主任呂佳耘表示:「我們希望將院裡的專業資源輸送到社區,也會和附近的國小配合,如果有高風險家庭來諮詢,我們都很願意提供服務。」伯大尼兒少家園腹地甚廣,主建築物的二、三樓為院童的居住空間,四樓則規劃為圖書室和音樂教室。孩子上學時,院區的公共空間便開放讓社區居民使用,例如「親子媽媽小學堂」,便讓需要協助的媽媽們可以帶著孩子來上課,也透過該項活動,建立起社區媽媽之間的互助網絡。
輔導照顧並重 培養獨立生活能力
目前伯大尼兒少家園提供的安置名額為25至30人,這些孩子多由社會局轉介,年齡層落在國小至高中,每位老師負責照顧四、五名院童,並且依照孩子的性別及年齡組成「小家」,助孩子建立家庭生活的歸屬感。
多數院童的監護權已被轉移到政府手上,代表原生家庭嚴重失能。儘管孩子不能與親人共同生活,但伯大尼兒少家園盡力擔任「替代家庭」的角色,給予院童各方面的協助。孩子進入家園之後,再度回家的機率微乎其微,通常他們會在家園待到18歲,成年後便須離院獨立生活。
機構要求孩子從高二開始接觸工讀,並非為了賺取金錢,而是要讓孩子走出去,在職場與人互動,進而了解社會所需的生存能力。在教育方面,院方會督促孩子完成高中學業,若孩子有意願繼續升學,院方也會對外找尋資源,由基金會或協請扶輪社提供獎助學金,支持孩子完成大學學業。
呂佳耘主任說明:「我們照顧孩子的層面很廣,包含食衣住行育樂,也提供法律、醫療協助,我們會幫孩子做好準備,讓他們在離開家園、也回不去原生家庭時,還能夠獨立自主。」
家園社工也教孩子理財,妥善分配工讀收入,且儲存一定比率的金額,做為離院後獨立生活的預備金。「這是現實感的訓練,雖說孩子生活所需的任何費用全由機構提供,但他們終究要為進入社會做準備。」呂主任說道:「許多孩子帶著創傷,對自己較沒自信,不知道怎麼和人正常互動。工讀便是一種接觸社會、學習應對進退的方式。」
永遠心繫御風高飛的孩子 不做一支斷線的風箏
「出去之後,記得不要和我們斷了聯絡!」這是每位院童離開之前,家園老師必會耳提面命的話語。
「接到求助電話時,我們會感到開心,至少這個孩子在外面遇到困難會向我們求助,這是一件多寶貴的事!只要願意求助,我們都願意協助解決。最怕的是,明知孩子在外面過得不好,但透過各種管道都找不到他,因為他拒絕和我們聯絡,這是我們比較心痛的部分⋯⋯。」
呂主任在伯大尼兒少家園工作已15年,接手的個案不計其數,見過不少院友建立起幸福的家庭、擁有出色的工作;然而也有一些院友失去家園保護傘後,重蹈原生家庭的不幸,讓下一代又複製自己的命運,在安置系統中輾轉流浪。
曾有一個女孩,離開家園之後,很快便與男友成家生子,無奈遇人不淑,「從小在一個被錯待的環境中成長的孩子,特別急於尋求一個可以依附的對象,卻又很容易遇到像父親一樣的人。或許她們想尋求熟悉感,或者內心的創傷無法過去,也可能是出於自卑,認為自己不值得更好的人⋯⋯。」呂主任沉重且心痛地說著。
有一些院友在外獨立生活,雖然父母雙全卻依舊孤身一人。「他們被父母徹底遺棄,那是孩子心中永遠的創傷。」主任觀察到,這些孩子很容易誤入歧途,比方說為了尋求歸屬感而加入幫派,並且做出觸法的事。她也曾收到院友從獄中寄來的信件,「慶幸的是,孩子願意寫信給我們,讓我們知道他的狀況,至少我們還可以再為他做些什麼。」
完整內容將收錄在《足跡.事蹟.軌跡(八)》一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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